不常逛lofter
会坑
《伐纣》
妲己站在鹿台上俯视着城外的大军。黑压压一片打着“姬”字旗号的正义之师，每个士兵都披挂着嵌以龙鳞的鳞甲，刀枪剑戟如林。天空被或大或小的各种神物遮蔽，阐教的神明和他们的军队都在等待，等待着站在军阵最前方的那个男人一声令下 ，便将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收入囊中。
她转身走向鹿台的中央，在踏上中心点的瞬间，铁青色的光芒从脚下亮起，将整个鹿台顶上纵横辐射的凹陷线条都填满。接着，以中心点为圆心，半径两丈的台石轰然巨响着开始下降。
妲己站在圆石台上，看着周围鹿台内部的景色飞快向上掠去。不时有布满青色纹路的巨大管道和圆弧状的机械部件掠过她的视野，妲己看着这光怪陆离的景象，没来由地叹了口气。
圆石台降到了底部。这是个深邃而空旷的庞大空间，头顶上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回响着低沉的轰鸣声，仿佛有巨大的机械在半空中运行着。在大商的国土上没有人想得到，他们的王花费了数年建造的鹿台，居然只是一层空壳，在其中隐藏的东西他们再过一百年都想象不到。
而鹿台的建造者就站在鹿台底部的中央，他的面前是一台巨大的仪器——这个名词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过于陌生。它流线型的圆柱型主体一直向上延伸进无尽的黑暗中，数不清在空中悬浮着的圆环部件拱卫在它四周，不断有青色的光点从圆环中涌入主体。帝辛子受站在仪器的末端，他的脸隐藏在一副连接着仪器的目镜下。
“联军已经到了城下。”妲己站在帝辛身边，看着他不断在仪器悬浮着的操作界面上调整参数，“截教的援军全军覆没，我们再也调动不了什么有效的支援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来吧，这个结局我在战争打响的时候就预见到了。”帝辛说，他甚至没有费心从目镜下面探出头来。“阐教不过是诸神在地上的走狗，他们的胜利不会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不同，而诸神只不过是想要抹去我和这座鹿台罢了——我是大商的国土上第一个，也是唯一一个试图观测高维度的人，这对他们造成了威胁。我的消失代表着万民可以安于诸神给予他们的牢笼，继续敬拜大地，而忘记头顶的天空……代表着一个平安的时代，多美妙啊。”
“到这个时候了，还在观测什么？”妲己把手放在仪器巨大的铜质外壳上，轻轻地抚摸。这台仪器，以及和它连接的、遍布整个鹿台的庞大系统，都是妲己和帝辛一同从图纸开始建造的。
“我只是在看而已。”帝辛笑了，“没有任何目的地看。既然诸神加罪于我就是因为我抬头直视了他们，那我不妨一直抬头看，看到我死去。”
妲己不再说什么话，只是站在帝辛身边，抬着头看向自己的头顶，仿佛可以看穿鹿台黑暗的天穹，望见浩瀚的星空。
“你不走吗？”帝辛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他一向如此，除了自己的研究以外对众生都漠不关心，能想到问妲己这一句，已经算是他格外在意了。“走，走去哪里？”妲己笑了，“我的族群已经把我放逐了，因为我背叛他们，帮助你建造了鹿台。离开这朝歌，我就是一条丧家之犬，走不走又有什么区别？”
帝辛停顿了一下，把头从目镜里抬起来。他的表情很是严肃。
“离开了朝歌你就自由了，你原本该是自由的。”
“可如果我不想要自由呢？”妲己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帝辛，她的狐眼从未像今天这样闪着神采飞扬的光芒，“我是个伪装成人类的冒牌货，而你在人的躯壳里却没有装着一颗常人的心。我们是这世上唯一可以相互理解的两个怪物，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家。如果我和你死在一起……那我是死得其所。”
帝辛沉默了。半晌之后，他说：“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。不像是个只会用逻辑思考的笨拙研究员。”
妲己笑了笑：“混迹在你们中间太久，我也变了。”
“那也不错。”帝辛居然也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，“走吧，我们去完成最后的步骤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启动鹿台的自毁程序。我的观测数据决不能落到阐教手里，否则我们这个种族的后路将会彻底被诸神切断。”帝辛抓起一旁的鎏金黑袍披上。
“一点也不准备给后人留下吗？”妲己在一旁问。
“我相信人这种动物的可能性，我可能是如今的唯一一个，但绝不会是历史上的最后一个。”帝辛说。
他的眼中闪烁着属于一位天子的坚定，仿佛看到了人类在千百年的摸索后终于翱翔于星海的未来。
评论